这里……
沈眠喉咙滚动,茫然无措。
假的吧。
陆少卿是陆明远的亲儿子,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儿子关在这种地方。
应该是美洲那个布满铁丝网,但是很漂亮的连栋洋房,有一望无际的草地,有来来往往,仪容整齐,笑吟吟的护士和医生的地方才对。
而不是现在这座……
阴气森森的……监狱。
南州的野区和国内的黑市差不多。
但又差了点。
因为这地的法律不健全,治安很差。
越是野区越偏僻。
偏僻到了这里,像是国内通往藏区的路,一望无际,了无人烟。
孤零零的一排平房,被拉高到看见边界的铁丝网围着,漆黑一片。
偶有飞鸟掠过,嘎嘎声响不断,给这里渲染上了恐怖的氛围。
沈眠坐在车里看着里面出神,听见季清说:“我那次出国看到的不是这里。”
沈眠喃喃:“车祸那次吗?”
“恩,在市中心一家私立医院里,后来听说转院了,但陆明远不让我来看。”
沈眠哦了一声,开车门下去。
离近了点才发现,铁丝网不止是铁丝网,朝里,是漆黑不见底的,宽达五米的深凹。
这里被围的严丝合缝,能看见里面的房子,可想进去,只能从大铁门。
沈眠走近,碰了碰大铁门。
很厚,而且不算太旧。
沈眠轻轻的推了下。
吱呀一声,门开了。
就像陆少卿告诉陈贺的,这里已经被陆明远弃用了。
沈眠站在门口,看着百米开外的联排房子,就着落日的晚霞,抬脚进去。
想推开这所医院的门,错眼,看见地上扔了把巨大的锁。
多看了两眼,推开门,进去。
一眼看过去,第一感觉是很空。
的确空,无人无物,沈眠看地面重物搬走留下的痕迹,感觉东西应该被搬空了。
沈眠把房间门一间间的推开,全是空房子,只有窗户,房间,和窗户那封死的铁棍。
沈眠在最角落的房间顿足。
这是最干净的一间房,也是最白的一间房,同样,是唯一有东西的房间。
只有一张床,一米二,还有就是洁白的床单和被罩,洗手间是蹲坑,和一个水龙头,除此之外,什么都没有。
大白墙,没有灯,在慢慢落下的晚霞中,看着依旧白的晃眼。
沈眠手在床上触了触,掀开灰尘遍布的被子。
下面是一条条散着的牛筋带子,一边六条,和另外一边相连,从头顶到脚踝。
沈眠想。
这是用来绑陆少卿的吗?
沈眠手指摩擦起球了的绷带。
是的,病人的被子不能盖,晦气。
只要这件屋的被子还在,床还在,没被拉走。
不是陆少卿住,是谁住?
可……
沈眠在美洲康泰,知道陆少卿联合人在给她演戏那会确定了一件事。
陆少卿很可能抑郁症复发了。
轻度抑郁症。
他被关的四年,除了被关,应该还在看病。
轻度抑郁症没关系的。
之前陪陆少卿看病那会,沈眠记得很清楚。
那主任医师说。
现在人的压力大,就业压力,教育压力,生活压力,认真查查,人人都有轻度抑郁症。
陆少卿在医院里看着严重,是因为曾曼把他的药换了。
后来好好吃药,早睡早起,好的很快。
真的好的很快,在沈眠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就好了。
所以就算是因为自责内疚,不被信任的窝囊积压的抑郁症复发了又怎样?
不严重的。
可不严重……
沈眠握紧手里的牛筋绷带喃喃:“不严重为什么要绑起来。”
沈眠把剩下没看的房间通通推开。
干干净净,什么都没有,没有东西证明这里关过一个陆少卿。
沈眠把每间房重新看了一遍,在一间门口顿足,抬头看上面标记的字。
沈眠喃喃:“mect室。”
沈眠看了好大会,回头看跟上的季清:“阿姨,陆少卿有遗传精神病吗?”
季清说没有。
沈眠不死心:“不对吧,陆真脑子不正常,景饶脑子也不正常,应该会遗传吧。”
季清抬头看沈眠看过的标示:“mect室是治什么的?”
沈眠嘴巴开合半响,说:“用脉冲电流刺激大脑,治精神病的,神经症,精神分裂,人格障碍,情感障碍,还有……”
沈眠眼圈红了,摇了摇头:“不对的。”
季清说:“陆真没病,景饶是后天被刺激的,少卿很健康,没有精神类的疾病,mect还能治什么?”
沈眠眼圈红透了,手搅吧在一起,看向黑夜笼罩下,但依旧能看清的一间间的房门上的标示。
——员工休息室。
——茶水间。
——员工洗手间。
——电休克室。
——r神经修复室。
——经颅磁治疗室。
——抢救室。
沈眠回头去看那间有床的病房。
上面的标示是——病房。
也是这里唯一的一间病房。
这里的,全部的东西,都是给那一个病人准备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