，人间苦
蔡根进入共享子女一号店，一抬头，只觉得眼前一黑。
宽敞的大堂，所有人和物都一目了然。
李大夫正坐在大堂的沙发上，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。
人跟人之间，最基本的信任呢？
自己都承诺去救苍蝇了，为什么还要盯着自己呢？
蔡根心里苦，又不好说。
他不好说，李大夫却很好说。
看到蔡根以后，第一时间站了起来。
“老根，我送完孩子，就感觉不心里不踏实。
怕你万一有什么事情，需要我来做，再给耽误了，那苍蝇就完犊子了。
所以，我就来看看，你什么时候出发，还需要我准备什么？”
蔡根脑子一团浆湖，可能是因为刚吃完早饭，血液全在胃部，也可能是李大夫的步步紧逼，让他想到了催作业的幼儿园老师。
无论什么愿意，都让蔡根一时间语塞了。
“那个，这个，不需要什么了，我都已经准备好了。”
听到蔡根这句话，李大夫眼睛一下就亮了。
“老根儿，真的吗？
才一晚上，你就全都准备好了吗？
真是谢天谢地，苍蝇没白拿你当兄弟。
那什么时候出发？
是现在就走，还是一小时后？”
如此封闭的问题，更让蔡根无所适从，怎么选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。
真是后悔得想抽自己的大嘴巴子，为什么要说准备好了？
“这个，一个小时肯定出发不了，时间不够，真不够。”
李大夫的神情，一下子暗澹下去，红着眼圈，好像马上要哭了一样。
可能是对蔡根的期望值太高，瞬间产生了落差引起的吧。
反正那副模样，让蔡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。
“中午吧，中午以前，我肯定出发。
你就放心吧，也别在这守着了，也帮不上什么忙。
该上班上班，那么多患者更需要你。”
听到蔡根中午能够出发，李大夫的眼睛又亮了起来。
其实现在都快九点了，距离中午也没剩多少时间，可是她就是心里着急。
“好，中午好，我在单位请假了。
现在我的状态，心不在焉的，也不适合上班，容易出问题。
只有在这，我的心才能安稳一些，否则心焦得我都快疯掉了。”
作为医生，李大夫的职业操守，让蔡根钦佩。
无论自己生活上遇到什么难事，不能带入到工作中去，毕竟她的工作不能出错，那是人命关天的大事。
蔡根也非常理解李大夫的心情，扭头朝着吧台的何奈子说。
“你给李大夫开个房间，让她在这休息吧。
这里人多，也有个说话的，比在家里强。
李大夫，那就先这样，我去准备了。”
说着，蔡根就要上楼去，李大夫再次拦下了蔡根。
从沙发上抱起了一个黑色塑料袋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。
用力的放在蔡根的怀里，不容拒绝的那种用力。
“老根，我家都是苍蝇管钱，他不在了，我能动的钱临时只凑这么多。
没有别的意思，你也别多想，给你当路费。”
蔡根入手以后，一下就感觉出来了，这个塑料袋里，是那种银行打捆的钱，一万一摞，十万一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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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照触感和重量，蔡根觉得至少五六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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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么的，苍蝇这些年是真没少攒钱啊，即使他管钱，他老婆都能拿出这么多钱。
不过有多少钱，和蔡根没关系。
赶紧往外推，这沉甸甸的塑料袋。
“李大夫，你这是干啥啊？
我能拿你钱吗？
别跟我扯这些用不着的。
赶紧拿回去吧，咋地也不用你掏路费啊。”
李大夫却不接，使劲往蔡根的怀里塞。
“老根，这个事你真不用跟我客气。
为了我爷们，麻烦你那么多事。
人吃马喂的都是开销，这是我应该做的。
你要是不接着，我更睡不着觉了。”
蔡根也很坚持，这事不好说，也不好听，自己要是拿了，成了什么样的人了，又不是苍蝇。
“不行，说啥也不行，我绝对不能收。”
两个人推搡之间，黑色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。
由于红票自身的重量，直接撑破了塑料袋的束缚，滚落了一地。
场面一下就有点尴尬了，蔡根有点挂不住脸了。
这让别人看到，像什么样子啊。
李大夫也是把手一摊，直接把话挑明了。
“老根，你也不是外人，我就跟你直说吧。
你和苍蝇的感情，放在一边，我没法衡量。
从我这出发，无利不起早，人性的道理换谁都一样。
这个钱如果你不收下，我信不着你。
不敢相信，你会全力以赴救苍蝇。
话虽然不好听，但我就是这样想的。
所以这个钱，你必须收，为了让我安心，你也必须收。
成不成的，钱也不用退，人都没了，钱我也不要了。”
蔡根没想到，李大夫是这么耿直的人。
可能是在医院那个地方上班，时间长了，人性的冷暖看得太多，所以比较真实吧。
这近乎疯狂的理智，虽然不符合人情世故，但也更贴近现实的情况。
蔡根无奈的点了点头。
“行，我收下，我收下还不行吗？
你去楼上休息吧，我抓紧时间准备。”
没用蔡根说话，何奈子领着李大夫上楼了。
看着一地的红票，蔡根没敢去捡，觉得有点烫手。
“玛莎拉，把这些钱存好，不要动。”
玛莎拉早就在旁边等着了，没等她弯腰，石火珠已经开始捡了。
“蔡老板，为什么不能动了，不是给你的路费吗？
即使你出门用不上，店里也能松快松快啊。
现金流这块，一直挺紧的...”
蔡根直接给了玛莎拉一个，她不能理解的理由。
“还是别动了，这钱不好花。
苍蝇回来，肯定跟我要，就算跪地下一边哭，一边抽自己嘴巴子，也得把这个钱要回去。
如果到时候还不上，万一他再跟我要利息，我怕忍不住整死他。
到时候，千辛万苦救回来的人，还得死我手里，多怨种啊。”
不会吧？
玛莎拉觉得不会吧？
不过，想到苍蝇前一段时间，总来店里偷消耗品，觉得没有什么事情他做不出来。
还是听蔡根的吧，这个钱不能动。
“老弟，听说你刚回来就要走，啥事这么急啊？
害得我连夜赶了回来，就怕看不上你最后一面。”
缺心眼的人，就是不会说话，不过这悦耳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。
蔡根没用回头，就知道玉藻从雪城回来了。